叼走时光的乌鸦

※主职召龙，本体是基友 @锥形瓶 X我，其实是个关于捏脸的故事
※给魂晶攒人品，求搭欧洲特快

我又一次遇见了她，在伊修加德的都城内，我取下了面盔，她的目光投射在我的脸上。

宝杖大街一如既往下着小雪，雪片飘落，沾在裸露的脖子上，我却并没有因冰凉而感到丝毫不适。在伊修加德呆了这么久，早已习惯了库尔扎斯因灵灾而失衡的气候，不论是我，还是她。

她正抱着从交易板上买来的萨维奈舞裙，表情虽然如常，但从目光中我能感受到，她此刻，兴奋异常。

“谢谢您特地送信来通知我。”她说道，“要知道按平常的价位，我根本买不起这些，幸亏现在市场竞争激烈，才能让我捡点小便宜。”

说罢她抖了抖裙子，金属的坠饰在碰撞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流苏在轻盈的雪中飘摇着划出了圆润的弧线。

“莫古力的信总是能在第一时间送达。”我说。

“是的。”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么，还是老样子，晚上我在忘忧骑士亭等您。”

在等待约定时刻的这段期间，我心不在焉地打发掉了。

除了少给了雇员一个探险币，错扔了重要的材料，拿回了三份一模一样的怪物通缉令以外，一切顺利。

然后我将两份通缉令贴回了告示板，推开了忘忧骑士亭的大门。

老板扔给我一个眼神，我朝他微微点头后，就径直上了二楼，找到了约定的那个房间。

我伸出手，却迟迟没有碰上房门。

我说不清楚此刻的心情，这几年的冒险经历让我越来越能言简意赅地叙述一件事情，表达自己的态度和意向，可唯独与她见面之际的复杂心情，我无法用语言形容。

我低下头，看向木制的地板和我的筒靴，而背上的长枪却随着我的动作前倾，枪尖碰上了房门，磕得一响。

布里欧纳克看穿了我的犹豫不决，替我敲开了这扇门。

“您来了。”门被打开，我看到她的头发，心中一沉。

“不进来吗？”她侧了侧身，看到我的神情，勾起了唇：“吃了一惊吗？”

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插进了发丝，高高束起的马尾随之摇摆。

我忽然能敏锐地觉察到脖子后面发丝拂过的瘙痒感，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我的马尾。

是的，马尾。

她和我束着一模一样的发型，尽管之前在宝杖大街买舞裙的她，还是披散着的长直发。

“其实这应该在您的意料之中吧。”她笑着说道，并给我递上了一杯热茶。

“是的。”我说。

这并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她很久以前就隐约表露过想疏马尾辫的想法，因为普通的长直发会遮住她漂亮的耳环和精致的衣领，她更希望将这些展露出来。

您是为什么要将头发束起呢？她曾经这样询问过。

方便。我回答。

真是符合您风格的回答，这样的发型很配您挥舞长枪的英勇姿态，她抚着我的发尾说。

我感受着她手指的力度，回想起初见她时，她的模样。

我和她的相遇不知道是不是受海德林的指引，但是从相遇到相识却是必然。

在艾欧泽亚这片大陆上，奥拉的暮晖之民本就是极其稀有的存在，更何况我们还有一样的五官，如海螺般拥有圆润弧度的角以及缠绕于颈脖间的鳞片证明着我们的祖先曾血脉相连。

暮晖之民部落分化的历史非常复杂，我和她尽管有着相同的角和五官，双颊上也都被如龙翼一般的黑鳞所包裹，但与我不同的是，她的眉心处还有一片十字形状的鳞，据说是她出身的部落以前常年与擅使弓箭的蛮族敌对，因而逐渐进化，长出了保护要害的鳞片。

可与我相遇后不到一个月，她便去找了美容师，去掉了那块鳞片。

我不想称赞美容师那傲人的技术和她不惧疼痛的勇气，也不是不能理解对美的追求，只是无法接受，她逐渐成为了一个接近我的存在。

而此刻，除了瞳色，她与我已经没有任何显著的不同。

“说起来，您的火枪术学习的如何了？”她问道：“一定又进步了不少吧？”

“斯特凡尼维安是个当之无愧的英才，他的许多发明让人惊叹。”我说：“当然训练也是必不可少的，天钢机工房的训练十分辛苦，上弹和操纵炮台所消耗的体力并不比枪术和跳跃少。”

“是吗？我最近在圣冈里奥尔占星院也学习了不少知识。”她收回了迦楼罗之灵，放下书，掏出了天球仪，卡牌在天球仪地旋转中发出绚烂的光芒。

“但是抽卡也是体力活，累得人够呛。”她说。

“萨雷安代代传承的文化和知识让人向往。”我感慨道。

“是的。”她收起了天球仪：“不过我听说您最近还在格尼达尼亚修炼弓术。”

“准确的来说，是在让泰尔那里学习诗歌。”我说。

“那个传说中的吟游诗人吗？”她笑了笑，“我也很期待，能听到您所吟唱的歌曲。”

她转身，从床上拿起了几个小时前买回的萨维奈舞裙，递给了我。

我迅速地换上了衣服，拿出了琴。

伊修加德不管何时都是冰天雪地，旅馆里虽然生了火，但是这微弱的热度根本无法弥补舞裙的单薄，寒气铺天盖地地来袭，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比以前在她面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清醒地多。

我拨弄着琴弦，吟诵着前人所写的赞美诗。

「身姿挺拔如松柏，捻取夜幕做青丝，双眸更胜琉璃碧，蔷薇点露逊红唇。」

她的手缠绕住了我的颈脖，脸随之贴了上来，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和嘴唇的柔软，但是却不愿意给予她回应。

她并没有急着撬开我的牙齿，而是移开脸，拉开了一段距离，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您这是不适应吗？”她问道：“在永结同心地典礼上，我们明明在众人的祝福下……”

“你爱我吗？”我问到，尽管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当然。”她回答到：“因为爱您，所以我努力变成了您的样子。”

“那么，你为什么不完全地变成我呢？”我看着她的红瞳，血色在透亮的光圈下显得更加深邃和神秘，那是奥拉族独有的瞳孔。

她笑了起来：“您知道的，刚才只是开的玩笑，您很清楚不是吗？我并不是为了变成‘您’才改变我自己，我只是按照自己的美学，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完美而已，而您的很多地方，都符合着我对美的标准，这也是我能爱上您的前提。”

“我并不是因为你的美才爱上你的，我所爱着的是深爱自己的那个你。”我不等她的回答，接着说：“可是你变得越来越像我，我开始怀疑，当初的你究竟有没有那么的爱着你自己，如果是的，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变成我。”

“美是一个变化的概念。”她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在没有来到艾欧泽亚之前，我无法想象会有一个身材如此矮小短肥的种族，更无法想象这样体格的种族会存在美，可娜娜莫陛下证明了我想象力的匮乏。正如在遇到你之前我无法想象十字纹的鳞片是如此掩藏美的存在。”

她的手指从我的眉心一路下滑到鼻尖。

“这么简单纯粹的道理，您不应该不知道。”她说。

“以前，刚遇到你的时候，我是十分惊喜和愉悦的。”我努力地咽了一口空气，希望能缓解喉咙干痒的不适，“毕竟在艾欧泽亚，与我们相似的人可以说几乎没有。可是你变得越来越像我，我……我看着你，就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相信我。”她抓着我的肩：“可我们终究是不同的，比如您一直不愿意花时间去照顾宝石兽和蛮神之灵，而我也不愿意拿上拳套去和魔物肉搏。”

“是的，我们是不同的，可是就像你说的，美是变化的，如果有朝一日，你所欣赏和追求的美已经与我完全无关了呢？那个时候你还能像现在一样笃定地说爱我吗？”

“怎么会呢？您……”

“原本看着你就像看着镜子中映出的自己的身姿，那是勇气和决心的证明，可现在我只能看到，无法面对你的自己所持的那份动摇与软弱。”

“或许靠‘美’所维系的感情终究是脆弱的。”我说。

不等她反应，我就迅速站起身，脱下舞裙，穿上了自己的制敌甲，等这份熟悉的重量压在身上后，我迈开腿走到门口。

“等等……”

我听到她的挽留声从背后传来，但是我没有回头，疾步向前。

我不再关注骑士亭里的醉鬼，也假装没有看到塔塔露担忧的神情，接受十二神祝福的同心戒指被我取下狠狠地攥在手心里。

我本应该是无所畏惧的冒险者，独自前行是海德林赋予我的使命。

此刻我不应该再让长枪替我做出勇气的决断。

我看着库尔扎斯的圆月所披洒下来的银光，下定了决心。

my part·END